千纸鹤的第一百只900字
我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那里果然有一条牛皮纸纸带。
似乎所有的作业本都是这样,或长或短,或宽或窄,或在第一页或在最后一页,褐色的牛皮纸纸带。我把它扯下来,叠了一颗星星。
初三的时候,我跟同班的一个女生一起叠千纸鹤,100只!我们在除了老刘的课以外所有的时间折。用掉了她半本彩色便签本后,已经是初中的最后一个月了,而那100只的目标依然遥不可及。填志愿的时候我问她填哪,她说不知道。后来从她男朋友那听来她要读一中的,可最后去了十中。只剩下塑料口袋里几十只颜色各异的千纸鹤和同学录上整整一篇的工整的留言了。而我写给她的那张,毕业前也没写完,如今不知扔到了哪个角落。
其实她是住我楼上的,可那100只千纸鹤却永远也折不完了。
高中的教室格局有些诡异。临着过道的那边的窗户,离地有1米5高。坐在那堵墙边,仿佛是被关在囚禁的牢笼中。抬起头透过窗户是看不到天的,满目雪白的走廊的天花板。如果把视线往下移,就可以看到乱七八糟的涂鸦,依稀可以辨认的缭乱的自己,层层叠叠,还有一首不知是谁在猴年马月写上的诗:
水国蒹葭夜有霜,月寒山色共苍苍。
谁言千里自今夕,离梦杳如关塞长。
我跟小旭说这人文笔真好啊。她瞪着我,好像我是ET他姐似:“薛涛啊!文笔当然好了!”我告诉她我是很有生为理科生的自觉的……
然后我们的话题又转到了什么时候放假上去了。
前几天艳阳高照的时候,后排的男生念经似地不停地嚷着:“40度40度40度40度40度40度40度40度40度40度……”抑扬顿挫跟那个什么什么合唱团似的。这几天下暴雨,又开始画十字双手合十地祈祷:“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把一中淹了……”
结果真灵啊。
把我家门口给淹了。
我提着鞋袜光着脚上楼时,愤愤地嘀咕:“下午你们在念我就把你们全腌了!”回过头,阴沉的楼道上,我的脚印清晰可见。可是不用等到太阳出来,水汽就慢慢地蒸发殆尽了,一切又回复了灰白。
雨还在下着,他们也都照念不误,王大人仍就在上面讲什么病句改错。
我想起小学的某次语文考试,有道题的题目是说什么这些句子“生病”了,请你给出处方。我不知道处方是什么意思,只能一片茫然地坐在那。
正如我现在一片茫然地坐在这。
脑袋嗡嗡作响。
那些千纸鹤如同永远也淹不了这牢笼的雨水般,狠狠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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